龙棘(十一)

前篇:龙棘(十) 


三枚龙徽章(五)

 

      ·一般向西幻paro,人物反正前面都介绍过了,无非也就那几个人,再剩下就是剧情NPC了。今天就重点说明一下,这就是我在本章一直想写的部分。(问题发言)

  ·和《黑夜访客》同世界观的西幻设定,这次的7500我写得很愉快很开心一边又好愧疚好有负罪感总而言之很性癖。(问题发言二连击)

  ·终于到了(剧透防止)的时候了!内含PG-13暴力画面,好孩子不要看哦。(问题发言三连击)

  



  “埃德尔斯坦先生,我的确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在没有和您打招呼的情况下,仅仅由于私人原因,擅自离开太长时间,还闹出一些不好的事……我对您表示歉意,并愿意接受处罚。”

  亚罗利姆站在会长的办公桌前,诚恳地认错。马塞尔带着他的爱犬坐在沙发上,弯着腰,一只手撑着下巴,还在想着晚上的计划——既然赫德维卡在与男爵约好见面前还要演出,至少她在演出之前是安全的。考虑到吸血鬼不适合在白天活动,四人在讨论之后决定先回公会休息,会长起床之后,让亚罗利姆去见他,维托米尔则去剧院附近关注赫德维卡的动向。

      与此同时,在拉上窗帘的房间里,弗拉德刚洗完澡,正为太阳落山后的重要行动做准备——他准备回棺材里休息。吸血鬼在黑暗中伸展白皙冰冷的手臂,穿上衬衣,把它的每一个褶边都打理好,然后庄重地跨进棺材里,以优雅而富有仪式感的姿态躺下,最后伸手合上盖子。现在,他的灵魂将短暂地回归死亡怀抱,以重新获得不死的力量。这过程并不会使吸血鬼做梦,在此期间他们就像停摆的钟表,钥匙握在死亡的手中,由晦暗之神力重新拧上发条。这是真正的无意识状态,若是不受到外界或自身意志的干扰,这种仪式性的沉眠将一直持续到太阳完全落山之后。假设像人类一样,睡眠时仍存留意识,尚未经历太多历练的吸血鬼会因心理障碍而紧张到无法入眠——阳光能造成的不仅是伤害,也会让他们感觉焦虑和畏惧,绝大多数吸血鬼从不透光的棺材中复活,那也是他们最好的保护。好在弗拉德已活了近两百年,克服了部分心理问题,尽管他并不愿意,但也可以勉强在法术保护下白天出门。


  吸血鬼的时钟已经暂时停摆,但会长办公室的座钟还在恪尽职守地走着。座钟的设计一反精致华丽的流行风格,散发着属于龙类的威严感——金色飞龙盘踞在太阳的烈焰中,俯瞰表盘下方的人类城市。那是龙、金属与火焰的神祗,不仅受到龙及类龙生物的崇拜,且被不少从事铸造和工艺的人类供奉,在人类开始大规模铸铁之后,更是被视为武力的象征,用于不少家族的纹章中。

  “你带着徽章失踪这么长时间,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只是有什么急事,结果还是要让我派人把你找回来!好在我没听到任何有损公会名誉的消息。要是打算继续在这待下去,我认为你需要学会遵守契约,而不是因为什么私人原因一时冲动,那很愚蠢,你要学会用你自己的脑子思考问题。自己想办法处理你干的好事,别让它被除你们以外的人知道,所以,我先帮你保存徽章,等我看到你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还给你。”

  罗德里赫双手握在一起,靠在椅背上,语气有些严厉。亚罗利姆走上前,将他的龙徽章放在桌上,又向后跨一步退回来。

  “非常感谢您愿意原谅我,帮我改正错误……但是,我打算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就离开公会。我应该早些说的……我侥幸地认为您也许会原谅我的错误,利用了您的这份宽容,让自己有退路可走。对此,我再次表示抱歉……像我这样存在问题的人,不太适合做这份重视契约精神的工作,不能真正得到原谅。我会去另寻他处,跟随真正需要我的人。”

  座钟开始敲响九下的第一下。罗德里赫把目光从自己的手上移回来,看着亚罗利姆的眼睛。他就那样等着九下敲完,然后才发话。

  “行吧。看来你有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多问的。你还很年轻,虽然不太成熟,但有很多路可以走。我让你和马塞尔一起做事,是想让你感觉自由些。如果你遇到什么难以克服的问题,不要一味自己承受,看看你周围的人,你这段时间学到的东西远比如何调查及战斗要多。”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您的宽容和无私教导,我将铭记在心。”

  亚罗利姆向罗德里赫鞠躬行礼,会长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马塞尔站起来,走过去拍了一下同事的背。

  “真可惜。你的私人原因我可以理解,但你的确做得不对,还闹出这些事。走吧,准备去收拾烂摊子。这算是最后一次共事了,之后你必须请我吃一顿饭,这件事情都是你搞出来的,所以算下来公会也没有酬金给我。”

  “你好像并不是那么需要钱……不像是我。但是你帮了我很多,我也应该早些告诉你的——马塞尔,你是个很不错的朋友,我至少得请你吃饭表示感谢。我想早点解决事情,快点去准备吧。”

  两人向会长道别之后,离开了办公室。在真正开始做重要的事之前,亚罗利姆还得先把偷来的死人处理掉——至少,为了公共安全着想,必须把那个可怜虫的灵魂释放,并送回白环之神的怀抱。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演出也像昨天一样座无虚席,落幕时的掌声甚至比昨天还热烈,连剧院外的人都能隐约听到。闹鬼的传闻不仅没有吓跑观众,反而吸引了更多好事者。有空看戏的人自然有空对闹鬼事件产生兴趣,神秘事物对很多外行人都有极大吸引力。马塞尔和亚罗利姆为今天的计划换了一辆新马车,仍然交给维托米尔驾驶。他们等在剧院外一处并不引人注目的街角,马塞尔从窗户里看到昨天在他诱使下慷慨让座的两位绅士离开剧院,脸上出现愉快的表情。

  “是那两位慷慨的先生!实际上他们是赚了……啊,你不知道这些。我差点忘了黑夜的眷属不在这里,他准备趁着夜色开始行动了。我们的工作就是悄悄跟在他后面,见机行事。”

  马塞尔笑着看向亚罗利姆,然后打开车厢门,拍了一下佩尔茨的头。

  “去吧,追踪他对你来说很简单。”

  黑魔犬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火花。它纵身从车厢上跳下去,跑进夜色之中。

  时间回到几小时之前。傍晚时走出公会后门的只有三人一犬,吸血鬼不见了——他变成蝙蝠趴在佩尔茨的头上,并没有人会注意到黑狗的头上有个黑色的小东西。前往剧院的途中,车厢里的两人还伸出充满好奇的手,试图去摸蝙蝠的柔软绒毛,但都被弗拉德避开了,最后不胜烦扰的蝙蝠只好飞起来藏在车厢顶上。直到到达剧院后,维托米尔跑进车厢,说他想也摸一下,碍于不好拒绝小孩,蝙蝠才飞下来在孩子手里停了两秒钟,一被摸到,马上就飞进剧院的窗户,开始跟踪赫德维卡。

  而此时,黑魔犬已经记住了吸血鬼的“气味”,那不只是通常意义上的气味,更何况吸血鬼本身并没有任何气味——除了一般的动物能做到的,它还能花费一些时间,感知并记忆一个灵魂的特殊气息,并像普通的狗一样追踪目标,还能大致得知其状态,直到目标的灵魂消散或是返回循环之中。佩尔茨在剧院门口等了一会儿,直到一些蝙蝠吱吱叫着从天上飞过,这是弗拉德的信号,他混在那些蝙蝠里,跟在离开剧院的赫德维卡后面。这是商讨很长时间之后得到的计划,他们怀疑男爵多少懂一些巫术或是法术,恐怕不那么好对付,于是采取了更为保险的手段。

  佩尔茨跑回马车,坐在维托米尔旁边,准备给他指路。还在车厢里闲聊的两人安静下来,他们打算等一会再出发,以免被人发现。 


  此时,一辆不太起眼的黑色敞篷小马车离开剧院。赫德维卡就坐在那里面,握着她的手送她上车的,正是几年以来支持她创作戏剧的男爵,他头发花白,看起来是个和蔼的老绅士。蝙蝠无声地在夜色中收起翅膀,轻轻落在车子顶篷后方,开始偷听两人的对话。

  “你的确非常有才华,维卡。我们回去喝点酒,庆祝一下,并为日后的更多绝妙作品提前干杯。我没有孩子,但我一直将你当做我的女儿。我一直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为你的一切感到骄傲。”

  “我为此倍感荣幸。我从小就和亚洛相依为命,确实未曾体会到父爱的感觉。请原谅我,我脑子里全是剧本和演出,但我只是想感谢您!我从您这里得到了父爱,而且,这对我塑造角色很有帮助。”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别为此感到抱歉,我的孩子,那正说明你比任何人都更热爱着这份事业。”

  尽管这位老男爵看起来应该叫赫德维卡孙女,但这听起来确实是一对父女充满温情的谈话,也难怪赫德维卡不愿意怀疑他。马车已经离市中心很远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看来大家之前的顾虑是对的——如果有一辆马车跟在赫德维卡后面,哪怕是远远跟着,那也会非常可疑。最后,驾车的仆人在一幢带有庭院的豪宅前勒住缰绳,并下车为两人打开庭院大门,又回到车上带赫德维卡和男爵来到门前。两人下车之后,打开屋子正门,走了进去。弗拉德非常想找个机会通过视线读取男爵的真实想法,在马塞尔他们过来之前,他打算悄悄尝试一下。

  男仆把马车驾回马厩前。他走到车前,正准备给马卸下车辕和嚼子,马却开始刨地和打起响鼻。这两匹马好像有点紧张。男仆查看四周,目光却突然对上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陌生人。在他看清对方的相貌之前,那人就控制了他的意识——那是一双在夜色笼罩中,仍能看出红色的眼睛。马重新安静下来,它们的情绪也被控制住了——控制少量动物对吸血鬼来说很简单,但一切对人类使用的精神能力都必须先直视眼睛,若是出其不意地趁虚而入,效果会更好。

  “先生,请帮我打开门,让我进去。谢谢。”

  “……好的。不用谢。”

  吸血鬼想要得到进入私人住宅的邀请,必须通过语言命令。弗拉德轻声朝那人下了命令,即使是使用吸血鬼的惯用伎俩,他都显得很有礼貌。男仆茫然地摸出钥匙——等他清醒后,将不会对这张脸留下任何印象。弗拉德略加思索,觉得自己还应该为同伴们扫清障碍。

  “还有一件事。等会有两个人一条狗……也许还有个小孩,你会让他们进来的,对吗,好心的先生?”

  “当然……”

  这是某种暗示,研究吸血鬼的学者通常将它看做是一项单独的能力。弗拉德觉得他们的研究很粗浅,但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人类和吸血鬼势不两立,何况会熟练运用自身能力的吸血鬼不多——那都是得到亲代(制造他们的吸血鬼)耐心教导的幸运儿。但事实上,这是魅惑及精神控制的混合运用:当人类因被魅惑而对吸血鬼产生良好印象时,他们更容易被控制,甚至是被长期控制;或是从潜意识上被影响,在感知到信号,或是面对某种情景时产生效力。暗示正是最后一种情况。

  男仆打开屋门,吸血鬼立刻变成蝙蝠悄悄飞了进去。门重新关上后,男仆开始看着自己手里的钥匙,一边走向马车,一边陷入困惑——我为什么在门前?马倒是安静下来了……算了,这无关紧要,该回去工作了。

  弗拉德一边通过气味寻找赫德维卡,一边感到奇怪:为什么一栋豪宅之内仅有一个男仆?这屋里的确没有任何其他仆人,潜入过程过于顺利,令他心生怀疑。与此同时,赫德维卡与男爵在起居室的小圆桌前落座,烛台在桌上发出温暖的光,男爵站起来在酒柜前挑选今天要喝的酒。蝙蝠又变成黑烟,悄悄钻进门和门框之间的缝隙,躲进敞开的门背后,再从架子和书柜后面溜过去,来到窗帘背后,重新变成蝙蝠挂在窗帘上方——实体形态才能发挥他全部的感官能力。蝙蝠俯视着两人,准备找个机会做点什么。

  “我的孩子,让我们为日后的胜利举杯,你将会打败一切曾经排挤你的无能之辈,将真正的杰作带给世人。”

  “非常感谢,能得到您的支持,您就是我的幸运之光,就连我亲自演出这种想法都能实现,那是我一直以来想做但不敢做的事。”

  两人举杯之后,老人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赫德维卡趁男爵不注意倒了一些酒在地毯上,假装喝了一口。她的动作非常迅速,即使在弗拉德看来也没有太多破绽。她的确足够警惕了,之前的提醒还算有用,至少当她面对一些精神类法术的时候,可以做一点抵抗。

      “上次我居然喝醉了,希望没在您面前失礼……您觉得我今天的酒量会不会比上次好?”

  “这可是我都不敢多喝的圣鹿烈酒[注1]。你感觉到酒精的作用了吗?它比未稀释的葡萄酒还要浓几倍。”

  “那我恐怕还是会醉,我先为自己不可预测的行为道歉。”

  这个老东西确实还想对她下手。弗拉德警觉起来,他转动耳朵,听到赫德维卡的心跳开始变快了。她很聪明,虽然脸上还在笑着,但此刻可能思维飞速运转,正在想着如何摆脱这种困境,至少不能真的喝下这杯酒。既然如此,她应该得到一些帮助。蝙蝠悄悄钻到窗帘背后,向下爬到窗户上方,等着男爵继续和赫德维卡喝酒。

  “别为此道歉,孩子。我很想有个孩子能陪我喝酒,一直喝到我们都醉得开始胡闹——说不定能直接开始唱着歌演戏。我们再喝一口吧。”

  “好吧,那我最多只能喝下这一杯……我毕竟不是男人,不能那样陪您喝酒,我现在已经有点……感觉酒瓶模模糊糊的。”

  蝙蝠伸出翅膀敲敲窗户。玻璃发出响声,男爵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赫德维卡趁那时倒掉了剩下的半杯酒。

  “什么声音?飞蛾还是什么鸟吗?”男爵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拉开窗帘。但他什么也没看到——吸血鬼变成的蝙蝠已经重新藏起来了,挂在他拉开的窗帘内侧。

  “……我没听清……那里有什么?我觉得难受,有点想睡……”

  “看来什么也没有,它已经飞走了。现在不早了,睡吧,我的孩子,你还得为明天的演出做准备。”

  赫德维卡趴下去,假装小声说着酒话,手里还握着空酒杯。男爵坐回他的座位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直到她“睡着”之后,还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时间就这样在寂静中逐渐流逝,只有吸血鬼才能听到两人难以捕捉的心跳声。

  弗拉德等了一会儿,感到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就在他准备现身控制男爵的时候,另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敞开的房间门口。一阵鼠尾草香水味道随着突然出现的脚步声涌进房间。

  这太奇怪了,门明明开着,却毫无预兆地响起脚步声。弗拉德以直觉感知到危险,他躲在窗帘后面不敢动,好在即使是叫人类难以分辨的动物形态,他也不需要真的呼吸。

  “亲爱的父亲,晚上好。我们可以开始了,对吗?”

  “是的……我亲爱的艾芙卡。我们开始吧。”

  “您不需要没有血缘的女儿。我将以她的身份永远陪伴着您,我的父亲。”

  “是的……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陌生女人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房间中,老人的回答逐渐失去音调起伏,像是在梦中的呓语。弗拉德努力竖起蝙蝠耳朵,试图仔细分辨出第三个人的心跳声,但他没有任何收获。躲在窗帘后使他看不见情况,他的推测全都指向一种可怕的结论,这让他焦急又惊慌。这个突然出现的“艾芙卡”听起来控制了男爵的思想,而她进来之前没有脚步声,也听不见心跳——

  那可能是个和自己一样,但邪恶又狡猾的正统吸血鬼。那个伤口恐怕是某种试探性的取血,狡猾的吸血鬼为了不留下痕迹,控制了男爵做这件事。这是他和马塞尔都没有想到的情况。


  不论如何,必须先阻止她对赫德维卡下手。弗拉德一边祈祷他的援军快些赶到,一边飞出窗帘。的确如同他所推测的,一个苍白的女吸血鬼正将手放上赫德维卡的肩,准备用她的獠牙咬上赫德维卡的脖子。

  “滚开!”

  赫德维卡突然抬头,举起手里的空杯子砸向女吸血鬼,同时趁机滚到墙边。那上面有个装饰架,放着一把长剑。她试图伸手去拿长剑的剑柄,但还差一点。艾芙卡准备冲过去时,却被突然现身的弗拉德掐住了脖子,他的尖指甲用力戳进她大理石般苍白光滑的肌肤,几乎将她的颈部肌肉压碎。弗拉德可以看清她如同死树皮般灰白的眼睛,深陷的眼窝,还有与男爵一样高挺的鼻梁,她确实是这位老贵族曾经的血亲。

      艾芙卡化为烟雾摆脱了“竞争对手”的爪子,重新在弗拉德的攻击范围之外现身,她颈部凹陷的伤口开始迅速愈合,很快就能清楚地说话了。

  “哈,不速之客!你要来和我抢这顿晚餐吗?父亲,请您帮我!别让她跑了!”

      年老的男爵站起来,抽出腰间的佩刀,走向赫德维卡。   

      “我是多么相信您啊……!亚洛是对的……我应该让他过来的!”

  赫德维卡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仍在试图取下长剑。艾芙卡发起反击,现身的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支螺旋锥刺捅向弗拉德,这正是那支取血的凶器。过于频繁地在各个形态之间维持和转换太消耗精力,弗拉德决定节省能量用于应对战斗,他并不打算变成烟雾躲避,只是往一旁闪开,盘算找个机会用法术回击。把家庭成员间的训练除外,这是他第一次与同类交手——没有经验,因此也没有优势。从外表上来看,她可能在与赫德维卡差不多的年纪去世,那么根据她叫老男爵“父亲”的情况推算,少说她也以吸血鬼的姿态存在了二十年左右。这样推测的话,她的部分能力恐怕也并不输给弗拉德。

  吸血鬼之间的战斗远超人类想象,每一次进攻都残忍致命:他们的敏捷和力量虽有个体差异,但大多数很难单纯使用动作避开——更何况是分出大部分注意力,准备使用法术的法师呢?锥刺没有命中要害,但仍然捅进弗拉德的左肋。艾芙卡转动武器,搅动对手的肉体和脏器,血液缓慢地从伤口渗出,将他的衣服轻微染红。尽管吸血鬼的对痛觉的忍耐力很强,但弗拉德还是咬了咬牙,他的反击被锥刺旋转带来的痛觉打断了:这是他第一次受到对人类而言非常严重的伤害,这个邪恶同类想刺穿自己的心脏——那是吸血鬼的力量来源,因此也是巨大的弱点。女吸血鬼放开锥刺,任由它留在对手的躯体内,阻止伤口迅速愈合,造成痛觉:作为同类,她能生存下来,战斗经验肯定比弗拉德要丰富得多。她再次露出獠牙,面目狰狞地扑向弗拉德的喉咙。

  她试图吸取对手的血好暂时增强力量,这在吸血鬼的内斗中是很常见的策略。弗拉德并不熟悉与同类斗争的策略,因此决定抛弃吸血鬼的战斗方式——他觉得自己还是更擅长使用法术,但这需要集中精神——所以他没有闪开。他被对方扑倒在地,咬上喉咙。吸血鬼在用獠牙进攻时很像致命的大型猫科动物,艾芙卡此刻就用力咬着弗拉德的咽喉,一边吞咽血液,一边几乎把气管咬断。

  但是,当她以为自己面对的不过是个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初生者时,烧灼的痛苦开始通过吞咽传遍她的咽喉和胸口。她惨叫着抬起头来,本能地遮住自己的脸。她无法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有神圣力量的存在。

  “死者,回到你的坟墓中去,抵抗终将迎来毁灭,我将亲手剥夺你的力量。”

  尽管气管受损,说话非常吃力,但弗拉德忍痛用嘶哑的声音念完了咒语。这是弱化死灵神术的法师版本。吸血鬼运用法术的原理和人类不太一样,尽管弗拉德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吸血鬼法师,但他知道自己可以选择取用外界的魔力,也可以取用自身的不死力量,他甚至可以选择魔力的传导方式——现在,他从外界得到的神圣魔力正通过血液作为暂时的媒介得以释放。这是对吸血鬼的极好诠释:吸血鬼正是渴求着鲜血,也因鲜血而获得力量的不死存在。

  当然,这样的法术对不死生物使用者也会造成严重伤害。弗拉德的伤口也产生灼热的刺痛感,无法愈合,尽管吸血鬼的血液流动缓慢,也没有动静脉之分,从喉咙上缓慢滴落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胸口,让不那么苍白的他看起来像是快死的人。他翻过来把对手按在地上的时候,血也从自己的嘴角逐渐流出。

  弗拉德抽出左肋的锥刺,准备刺向对手的心脏。

  他还没有抬起手,锥刺就掉在了地上。有什么东西刺穿了他的后背。几乎令他昏厥的剧痛从胸口传来,他颤抖着弓起背,摸上自己的胸口。弗拉德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心脏先被刀刺穿了,这迫使他本能地握着刀刃,狂乱而恐惧地惨叫起来,但他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因为气管被破坏且无法及时愈合——以震慑性尖叫退敌的手段也无法使用了。在钉穿吸血鬼心脏的同时斩首,正是为了在他们发出惨叫反抗之前,杀灭这些邪恶的东西。

  弗拉德很容易忘记防备猎人以外的人类,这的确让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女吸血鬼逐渐恢复了精神,虽然她仍然无力,但这只是暂时的。

  “别拔出来……父亲。你要帮我杀了他,他想杀了我……”

  站在两只吸血鬼背后的人紧紧握着剑柄。老人愤怒地看着面前的男吸血鬼逐渐停止挣扎,又用力往下捅了一点,更多的血涌了出来,这包括吸血鬼喝下的血和自身的血。最后,阻碍这对父女的家伙终于满身是血地倒在一旁,再也不动了。

  “你救了我,亲爱的父亲!”

  艾芙卡吃力地从地上坐起来,老人弯下腰从一旁的“尸体”上抽出刀,又重新站直,露出悲痛的表情,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

  “您别急着拔出来,他只是假死了,还没有死透。噢,我知道,要把他的脑袋砍掉,就这样干吧,然后我们再用火把他烧成灰。这只不过是个小意外,我们可以很好地处理它。至于那个女孩,我马上就可以送她去坟墓里了,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我不想她变成吸血鬼,所以您必须帮我处理尸体。”

  赫德维卡最终还是没有拿到那柄长剑。她被剑术精湛的老军人敲晕之后,倒在长剑架子下方。

  “艾芙卡。”

  “怎么了,我亲爱的父亲?”

  老人的脸上满是泪水。他的动作快如闪电。

      那把沾满吸血鬼血液的军刀,刺穿了自己早该死去的女儿的胸膛。

  “回去见你的神吧,你已经不是她了!”

  但一般人并不太清楚如何正确杀灭吸血鬼,这位愤怒不已又悲伤欲绝的老绅士也是。击败本就毫无防备又状态不佳的弗拉德太过简单,给了他一个错误的信息:只要刺穿吸血鬼的心脏,并将刀留在里面就可以了。艾芙卡一边颤抖着,一边试图拔出刀,但她马上就露出了痛苦而邪恶的扭曲笑容,大声尖叫起来。窗户玻璃都被震得嗡嗡作响,玻璃吊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所有的烛火都被震灭了。一片黑暗之中,她轻易地拔出了胸口的剑,并握着它,指着自己捂着耳朵倒在地上的父亲。

  “您摆脱了我的控制吗?那就永别了,亲爱的父亲。我自小被母亲抚养长大,未曾从您这里得到一丝温暖,就连现在我主动找上您来,您都想因为我的身份拒绝我。我是迫不得已的!我是为了生存!我想爱您,但因受到诅咒变为憎恨!我憎恨自己,但我不会憎恨这份永生不死的力量。”


 


[注1](依旧来自wiki)捏他自野格利口酒(德语:Jägermeister,德语Jäger意思是猎人,Meister意思是大师。),也称野格圣鹿、戈林烈酒,Curt Mast为野格最早的酿酒人,原本是一个猎人。有些地方传说野格含有鹿或者麋鹿的血,但是这显然不是真的。这款酒在现实中的酒精度高达35%。

  

   


·TBC·       



后篇:龙棘(十二)

March
09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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