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棘(十四)

  前篇:龙棘(十三)


  敬圣之锤(二)


   ·学生东区欠一般向西幻paro。继イケメン卫星落地之后开始持续输出个人理解的作者,如果和大家理解的有差异……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我至今都没搞明白他眼睛到底什么色。


  ·和《黑夜访客》同世界观的西幻设定,虽然说了五月不会有更新,但我饿了,想吃自己的粮(。)本研三狗还有两天就要毕业答辩了,却竟然还在熬夜摸鱼更新?!我觉得自己是真的强者d(^^*)


  ·这次还是主角组愉快和不那么愉快的互动(能算是有战损描写吗?)一开始写到可爱流泪,结果因为没空写笔速太慢几天下来写到最后我居然冷静了,因为后面也许会出现更冷的组合(?)



  


  “小子,你回去练几年再来。”


  伊丽莎白把木剑拄在地上,看着面前那位自称“大师”的对手垂头丧气地捡回长剑。几秒钟前,她瞄准对方的防守破绽刺过去,手上的木剑在刺中对手前向左偏移,正好将剑尖转向自己空出的左手。她就这样握着木剑两端卡住对方的剑身顺势缴械——对方还未反应过来,长剑就被“撬”离双手,落在地上。


  龙棘成立几十年来,公开招人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的机会显然也不属于来碰运气的应试者们,连他们中最厉害的“大师”都败给了面前这个女人,其他人除了离开,没有别的选择。也有人只是来看热闹的,一位好事者离开前还不忘再次悄悄打量大厅中间那个龙一样强悍的年轻女人——他并不记得自己在何处听到过关于龙棘公会的传闻:尽管要进去很难,但他们招收成员一贯不带偏见,所以一定会有怪人和非人类混进去。而且,那个叫伊丽莎白的女人几十年前就是这副样子,她美貌、干练又强悍,金绿色的双眼会让人想起在荆棘丛中虎视眈眈的龙;更何况在她作为龙棘的创办者来到这里之前,并没有人听说过她的名号。因此,人们很容易怀疑她是一条使用人类外形的雌龙,但他们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这点,即使是近距离观察也不能。


  随着应试者陆续离开,大厅重新变得空旷起来。伊丽莎白走到武器架旁。她伸手准备把木剑放回原位,却瞥到了在二楼走廊观战的维托米尔,后者正转身准备离开。


  “维提克,你先别走,到我跟前来。我有话要说。”伊丽莎白抬头望着维托米尔,大声叫出他的名字。


  “来了。我正想回去睡个午觉……”维托米尔从楼梯上快步走下来,顺手抹了一把脸,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他差不多猜到伊丽莎白想说什么了。


  “瞧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晚上又去当谁的小跟班了?咱们这儿只在晚上出门的家伙还能有谁呢?也对,是他把你弄来的,不然我根本用不着考虑怎么教育小孩,那家伙应该负全责——但他自己也是个小孩,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那种。我对小孩可真是宽宏大量。”伊丽莎白拿木剑敲了敲维托米尔的肩膀,除了相貌,她完全看不出过去那个瘦小的、被热病折磨的孩子的样子,他现在的个头甚至比伊丽莎白还高一点。被敲了两下之后,维托米尔好像清醒了一些,他终于把目光聚集到伊丽莎白脸上。


  “我是想跟他学点东西。毕竟我还挺想拿到徽章的,不久之后就得考试了吧?”


  “现在才主动和我提这件事?你16岁了,比我都高,已经是个大人了,别问我什么时候考试,我还等着你主动和我谈考试的事情呢。因为我之前什么都不说而感到侥幸?我是想给你一次机会,但你好像自从不用上学之后就玩得忘了形,最后还得让我亲自给你下通牒。弗拉德也太纵容你了,他觉得自己是个哥哥,要照顾弟弟,但他没有提醒过你吗?你只要四年就能长大四岁,但有人四年连半岁都长不大。你会很快变成大人,但他不会,等你再大一些,你还能找一个17、8岁的小鬼要零花钱吗?”


  面对伊丽莎白的质问,维托米尔愈发感到不好意思,尤其是关于弗拉德给他零花钱的事。单从相处的感觉上来说,他能感觉到自己和弗拉德的年龄差距越来越小,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也许很快就会反过来变成对方的哥哥,伊丽莎白的话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刚知道弗拉德的年龄时,还躺在岩泉城某家诊所的床上养病。12岁的维托米尔还心想,190多岁的吸血鬼就算看起来非常年轻,但他实际上应该是个老古董,如果不是他那时还不知道比“爷爷”更老的人该如何称呼,可能会说出让弗拉德很受打击的话——毕竟他的心理年龄一直都和现在的自己差不多。他决定对这个问题先避而不谈。


  “我是想自己提出这件事的,这不是正在观察情况嘛……但至今为止都没有人通过第一关,你瞧,他们真的不够格。弗拉德把我带到这里来,像个真正的哥哥那样照顾我,我也很感激他……还有送我去上学的你和会长,以及这里所有关心我的人,我必须对你们表示感谢。”


  伊丽莎白看出这小鬼只是在弗拉德后面临时加上了一些感谢名单,但还算态度真诚,所以她打消了继续用弗拉德的名字进行说教的想法。


  “这些话就免了。其实我和罗德里赫都想过,你作为公会准成员的时间比这里的任何人都长,虽然只是个凑热闹的,但表现还算合格,要是你主动提出考试,没有其他人参加也无所谓,可以不用那么正式——而且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完成一件重要的事。但你不够主动,所以我现在得重新考虑一下。”


  “不用那么正式?我现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来得及吗?我现在就主动提出考试。”维托米尔冲伊丽莎白眨眨眼,虽然她并不如弗拉德那么好说话,但有时候这种手段也会奏效。


  “门都没有,回去睡你的午觉吧。”伊丽莎白摆摆手,虽然话说得并不客气,但语气还算平和。


  “那‘重要的事’又是什么?方便透露吗?”维托米尔试探性地追问。


  “不完全和你无关,但你瞧,我像是会回答你的样子吗?”伊丽莎白摊了摊手,把木剑放回架子上。


  维托米尔笑了一下。他耸耸肩,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楼上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想着伊丽莎白刚刚说的话:“一件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那和自己的考试又有什么关系?伊丽莎白是想故意透露一点什么,但她绝不会明说,按照她的脾气来说,这也许会是某种机会或考验,毕竟公会成员不仅需要学会如何战斗,还需要学会与人交流和进行调查。如果他能弄清楚这到底是一件什么事,就有了和伊丽莎白重新谈判的资格——最主要的是,他不太喜欢考试,尽管公会的考试看重实战,比学校要好很多,但“考试”二字总会让他产生逃避的想法。


  但眼下补充睡眠更为重要,维托米尔打开自己的房间门,脱下外套和靴子躺到床上。他和弗拉德约好了,趁着半夜没人的时候去调查现场。以前他总是在休息日的白天骚扰吸血鬼,要求他陪自己做游戏,弗拉德虽然无奈又疲倦,但还是会爬起来牵着他的手问他想玩什么。现在轮到自己昼夜颠倒当他的助手,这样一想,早些参加考试也没什么不好的,以后他就可以真正成为弗拉德的搭档了。


  


  但傍晚时发生了一些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事。维托米尔醒来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床底下动。他轻轻打开床头柜准备摸出匕首,床底下的“东西”对他说话了。


  “维托米尔,你醒了?是我……我需要在这里躲一会儿,也许是一阵子,先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我觉得有人想杀了我,虽然这再正常不过了……”


  那是弗拉德的声音,听上去还带着哭腔,无助又脆弱。虽然他以前从没干过这种事,但要是真有危险,他确实只能先躲到这里来——维托米尔在有了自己的房间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房间随时对弗拉德·德拉戈米尔敞开大门。”


  “谁想干掉你?不懂规矩的外来猎人吗?”


  维托米尔赶紧点燃床头的烛台,爬起来低头朝床底下看去。房间里没有其他光源,床底下更是漆黑一片——吸血鬼最喜欢黑暗又隐蔽的空间——他能看到在黑暗中反射微弱光线的一对红眼睛,瞳孔放得很大,看起来很像受惊的猫。


  “不,是我们都见过的人。我给他开门了,然后我就想起了他是谁,你还记得普雷迪拉格·伊里奇这个名字吗?我还在想,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太愉快,他要是认出我了,我应该为那次假装要咬他的训练表示抱歉。”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先出来缓一缓,坐下再说。我记得,那是一星期之前的训练,我当时就觉得那小子性格很差,没想到他居然找上门来闹事,真是不可理喻。”


  维托米尔一边安慰弗拉德,一边朝床底下伸手,对方犹豫了一会才握着他的手爬了出来,吸血鬼的手不仅很凉而且还有点湿,维托米尔知道他不会流汗,所以这只手除了悄悄抹过眼泪没有别的可能。当弗拉德爬到床上坐到他旁边时,维托米尔闻到了血腥味,他借着烛光仔细看了看弗拉德,他穿着平时睡觉穿的某一件白褶边衬衫,嘴边、脸上、头发和衣袖上都有没擦干净的血迹,看上去缺乏色素的红眼睛充满泪水。


  “这好像是你自己的血,你是不是哭了?是他干的?我去揍那个混蛋一顿。”


  “一点圣水而已,本来是不想让你看见的,可你醒得太快了……我刚刚想了很多事,谢谢,有你和我说话感觉好多了。你先别去,听我说完。”弗拉德又抹了一下眼睛,伸手抓住站起来准备穿上外套的维托米尔。


  


  一个多小时之前,弗拉德还在镜子前面思考今天穿哪件衣服合适,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打开门之后,他不得不略微抬起头仰视来人,这副面孔他曾经见过,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15岁的神殿牧师普雷迪拉格·伊里奇,有一张俊朗但写满“不要惹我”的脸,过长的前发挡住笔直的鼻梁上半段,鹰一样高挺的眉骨下是一双锐利的琥珀色眼睛。尽管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弗拉德还是出于礼貌向他问好。


  “晚上好,请原谅我还穿着睡觉的衣服给您开门。您有事吗,先生?”


  “看来我找对人了。德拉戈什·弗尔佩斯?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普雷迪拉格径自走进来,一边带上门一边语气冷淡地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弗拉德看。就算并不使用能力,弗拉德也能感觉到对方的不满情绪。也许他还在为训练的事耿耿于怀。吸血鬼不想暴露身份,但如果被认出来了,他也许该为自己上次假装要咬他而道歉。但问题是,弗拉德并不知道多出来的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也许吧,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和你见过三次。”


  “我正等着参加考试,可能要来这儿工作。我是想说,上次训练的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保证过不对任何人提起你的事情。”


  普雷迪拉格盯着弗拉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对他说话,一边伸出手。从人类的礼仪来看,主动握手表示对方想要讲和,但面前这个人看起来不太情愿。弗拉德对此没有想太多,他心想,这只是一位即将和他共事的后辈迫不得已的讲和。虽然他并不习惯和人类握手,因为体温会暴露他并非人类的事实,但对方显然已经知道了。


  “那就祝你考试顺利。我也想应该正式对你表示道歉,上次我确实……”弗拉德伸出自己的手。


  但是普雷迪拉格突然抓住弗拉德的手腕,开始默念神术祷文。吸血鬼被神圣的力量震慑,因被恐惧攫住被迫现出原形,无法通过变形逃脱,甚至连力气都使不上来,但更糟糕的是,普雷迪拉格用另一只手掏出圣水洒在他的脸上。面对物理伤害,吸血鬼有着很强的忍耐力和恢复能力,但圣水对吸血鬼是具有“腐蚀性”的危险液体,在造成伤害的同时,它会导致带有烧灼感的剧痛,暂时阻止伤口再生。


  弗拉德险些痛得大叫起来,但是公会还有不少人并不知道他是个吸血鬼,如果他这副样子被人看到就麻烦了。他用另一只手遮住受伤的脸,忍着剧痛质问对方。


  “你……圣水……你是想杀了我吗?!”


  “上次的事情是过去了,但一个狡猾的不死生物连猎人和圣职者都能迷惑?很可惜,你可以骗过任何人,但骗不了我。别害怕,我承认这次对你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所以我会放过你。但我说到做到,我会参加这所公会的考试——也许你伪装得很好,但我总有一天可以揭穿你的本性,用正义的手段完成圣职者应尽的职责。”


  普雷迪拉格粗暴地伸手抓住吸血鬼遮住脸的另一只手,硬是把对方的手臂拉开。当他看到大片渗出血液的伤口,还有那双流着泪的、惊恐又愤怒的红眼睛,就满意地放开了双手。


      “我真希望所有人都能看看你这邪恶的尖爪和獠牙……”

  

  普雷迪拉格好像还在等着弗拉德反击,但对方只是遮住受伤的脸后退,他顿时感到有些失望,眯起眼睛,转身离开了弗拉德的房间。受到惊吓的吸血鬼一见他离开,就颤抖着抓起桌上的手帕拼命擦掉圣水。他感觉自己被惹怒了,但更多的是恐惧——谁知道这个偏激的圣职者会不会再来用什么“正义的手段”审判他呢!对于注重仪表的弗拉德而言,用圣水弄伤他的脸明摆着就是恐吓和侮辱,但他也顾不得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糟糕了,他要悄悄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等伤口恢复。自己的房间已经不安全了,他只能躲到随时对自己敞开的维托米尔的房间里……也许床底下是个不错的地方,虽然躲在那里不太体面,但大小合适,黑暗又隐蔽,很适合一只躲起来舔舐伤口的黑夜生物。于是,他化作一阵烟雾悄悄贴在天花板上行进,从门缝里钻进维托米尔的房间。看到还在呼呼大睡的维托米尔,弗拉德稍感安心,至少自己可以等到伤口恢复再和他说话。


  吸血鬼变成的烟雾飘到床底下,在那里以本来面目蜷成一团。他发誓要教训那个讨人厌的圣职者小鬼,至少要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但弗拉德很快又觉得,自己不能那样做,那只会印证对方的想法,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真是邪恶的吸血鬼。他开始怀疑自己了,真有能与人类和平相处的不死生物吗?会被圣水伤害的,除了邪恶的魔物还有什么?也许不应该再混在人类中间了,一直以来对他友善的人类让他几乎忘了自己终究是个见不得光的邪恶存在,生来就是会被活物敌视的。想到这些,他开始觉得悲伤又孤独,眼泪又流了出来——他以前从没感觉这么难过,甚至产生一种想法:也许自己应该一走了之,回到家里,像过去一样在人类不知道的地方活下去。过了不一会儿功夫,床上睡着的人就醒了过来,弗拉德只好飞快地用袖子擦干眼睛,对他表明身份,免得自己突然出现在床底下吓着他。还好,维托米尔也不是没有见过自己流泪和受伤的样子,他更像是一个家人,弗拉德在他面前可以坦率一些,用不着对自己的尊严太过在意。所以,他把自己被普雷迪拉格弄伤的全过程都讲给了维托米尔。


  “这小子太过分了。我要去伊丽莎白那里告诉她,我绝对不会让他参加考试的!连门都没有!”


  维托米尔回过头握住弗拉德抓他的手臂,情绪比之前更加激动。他将弗拉德视作至亲与挚友,现在,居然有人欺负和侮辱自己最重要的人,还扬言要干掉他。他气得捏紧了拳头,恨不得马上抡起武器给那小子两下。


  “你冷静点,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天天和一个吸血鬼混在一起,四年过去还没有被吃掉。像他这么想的人类可能并不少,毕竟我那些同类一个个都是嗜杀又贪婪的不死者……虽然我绝对不想承认那些东西是我的同类。一个圣职者想杀掉不死生物简直再正常不过了,他做得的确过分,我也想过要教训他,但我们这么做是否也和他犯了同样的错误?他并不想了解吸血鬼的性格,所以我们也应当拒绝去了解他的为人吗?这件事需要让伊丽莎白知道,但我们不应该以阻止他参加考试为目的。”


  弗拉德也从床上下来,他一开始想像过去那样把手放在维托米尔的肩上,但又觉得对方好像已经和自己差不多大了,只好轻轻抓住他的手臂,直视他那对明亮的蓝绿色眼睛。以前这种时候,弗拉德还需要稍稍弯下腰来和他对视,但现在他俩差不多高,而且维托米尔的身材更结实。这个16岁的少年很快就会长得比弗拉德还高了。维托米尔看着弗拉德,眼神中的怒气很快被无奈冲淡。他叹了口气,用握成拳头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弗拉德的胸口。


  “你看看你。我总在怀疑,你真的属于不死生物吗?你比大多数人类都更善良,在你的灵魂面前,他们就只有自惭形秽的份儿,哪怕是我也并不例外。所以你说服我了。在今天的工作开始之前,我们先去和伊丽莎白谈谈这件事,我会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我现在还是很想把他按在地上揍一顿。”


  尽管对方没有属于活物的体温和心跳,但维托米尔早就适应了。过去,在他还能勉强挤进吸血鬼的棺材里和对方躺在一起时,这孩子就一点儿都不觉得恐惧。虽然他这么做把弗拉德本人吓了一跳,这可不仅仅是有人类突然闯入私人空间的问题,后者生怕这孩子觉得自己身上太冷或是棺材里面太黑暗狭窄——因为人类大都害怕这种地方,更何况这里还躺着一只死人一样冰冷的吸血鬼,但维托米尔反而在黑暗中看着对方摇头(尽管他看不见),“我不害怕弗拉德,因为他对我很好。我也可以跟你一样在白天睡觉,所以你能继续给我讲睡前故事吗?因为我实在是太想知道结局了。”


  和那时候一样,弗拉德冷静下来想了一会儿,帮维托米尔扣好外套,免得他受凉。不过,他这次不是和12岁的维托米尔一起躺在棺材里,给他讲故事,而是刚从16岁的维托米尔的睡床下爬出来,还从那些悲观的想法里被他伸手一把拉上来,再关心和安慰一番,。


  “我的脸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吧?这还是第一次……可能是我认识的人类都太友善了。我得先去洗干净血迹,再换件衣服……你可能还得陪我回去换衣服,说实话,我怕他再过来串门……他要是再来的话,就不止让我流点血那么简单了。”


  维托米尔点点头,从架子上取下另一件外套给弗拉德披上。


  


  伊丽莎白坐在会长专用的椅子上,听两人站在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讲那个圣职者小鬼拿圣水“执行正义”的事。


  “他确实做得过分了,而且太鲁莽了,独自一人跑到‘邪恶的’吸血鬼的房间里去送圣水这种事,我都干不出来。”


  伊丽莎白听完弗拉德的讲述,皱起眉头,“我和他比划的时候还觉得这小子钉头锤用得不错,但他都没什么表情,也不怎么说话。再说,神殿的人居然放弃优厚的待遇跑来咱们这种小破公会,他是觉得被各种教条和戒律束缚的生活不够自由还是怎么的?我当时就想着要弄清他的背景出身,然后神殿的人告诉我说:‘普雷迪拉格·伊里奇从小就被送到这里苦修,我们都以为他会成为虔诚、永远坚持正义之心的审判官,但他一周前严重违反了戒律——然后就选择了离开神殿作为自我处罚。’这和他对我说的的完全一致,我当时还以为他是个诚实的小鬼,为追求人性解放从神的光环下离家出走。”


  “不,他确实很诚实,作为受害者我自然没有任何理由为他辩解,但是我想尽量客观一些,不让我的个人情绪影响你的判断。他对我用的不是攻击性神术,造成伤害的只是圣水,而且他好像真的能说到做到。我们来之前和其他公会成员们聊了一会——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对我既不感到好奇,也没产生警惕。那也许说明他确实没有对任何人提过我的事。另外,他在上次的联合训练中确实表现得很出色。”


  弗拉德非常自然地补上一些正面说明,看起来完全不像刚被圣水洒了一脸,还因此躲在床底下抹眼泪,动了辞职逃离人类社会的念头。但维托米尔知道弗拉德那时候真的很难过,他能看得出那并不完全是因为恐惧和疼痛。弗拉德躲在床底下叫他的名字时,他就感觉到对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如果他不伸出手和表示安慰,弗拉德可能真的会哭出来。


  他比任何一个我所见过的活物都更符合某种品质……尽管我所想的神是与不死生物对立的那一位,那是否能叫做神性?但我知道自己只是个凡人,所以我会说凡人该说的话。维托米尔并不是第一次思考这些问题,他一边想着,一边跟在弗拉德后面发言。


  “是很出色,但就因为弗拉德给了他一点实战体验,他连奖品都不肯接受。在心胸狭窄方面,他的确诚实到了毫不掩饰的地步。他要是真能通过考试,一定会每天都带着圣水对弗拉德打招呼。而且我绝对不想和这么差劲的人一起考试,万一我的手自己揍了他而害得我整个人都不合格,那岂不是对我很不公平?”


  弗拉德拍了一下维托米尔的后脑勺。这小子有时候就是太直白和意气用事,但这的确是十几岁的人类可能会有的品质。


  “我之前说过让你别在这儿说这些话……我们不是来解决个人恩怨的。我的确想让他得到教训,但不是通过取消考试资格的方式,那也不符合我们公会一贯不带偏见的做法。”


  “我都知道了,你们回去干自己的事吧,我需要跟管事的商量一下。”


  伊丽莎白向后倒进椅背里,并没有立刻做出判断的意思。她感到这件事变得棘手了,按照原定计划,她和罗德里赫要找个可靠的新人、把徽章发给维托米尔,而且,还要借此机会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但现在这三件事开始互相冲突了。正在弗拉德和维托米尔站起来和伊丽莎白告别,准备离开时,罗德里赫打开办公室里面的门,从他的“私人空间”里回来了,他一边走向自己的办公桌,一边用眼神向停下脚步的两人致意。


  “晚上好。你们可以猜一下,这儿的哪件东西向我泄露了你们的谈话内容?不过别太在意,我只用它来处理办公室里的工作。让我为并未事先告知你们表示抱歉。我有一个想法,虽然你们可能会觉得这种处理方式不太合理,但我有自己的考虑。如果伊莎你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就可以省去和我讨论的时间了。”


  “你说吧,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有比我更快解决问题的时候。”


  伊丽莎白并没有起身把座位让给主人的意思,反倒心安理得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TBC·


      后篇:龙棘(十五)

May
15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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