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棘(十六)

  前篇:龙棘(十五)


  敬圣之锤(四)


  ·学生东区欠(实际上,已经不只是东区欠了)一般向西幻paro。我预感这一章会变成很长的故事,这不再是第一季的单元剧了!第二季中长篇连续剧警告(゚Д゚;)


  · 暴躁池面在线battle——并没有battle成,还总是被某主角脸逮住机会使用比喻随时嘲讽,只能憋屈地对好欺负的前辈投掷一堆难听的狠话,我好了。


  ·好欺负的小蝙蝠急了也会咬人——并没有真的咬人。不得不说,被叛逆高中生针对的可爱年轻考官(不是那种设定!)我推他(无奈之下)硬气起来板着脸说话也好可爱,我又好了。


  ·(和阿咩利卡不同)重是因为体脂率低。除了中性美青年和主角系帅哥,我对一个身材火爆的东区欠池面也有很多想法。


  

  

      这个陌生人从门口慢慢走进屋中。虽然无法识别特征,更无从捕捉表情变化,但弗拉德察觉到了到他在聆听某物的细微反应——他听了好一会儿,一直在往这边看。弗拉德觉得他毫无疑问是藏在兜帽的阴影下打量自己。


  “不错的罗盘,也许日后能派上用场。”


  神秘人看了一眼法术罗盘,谨慎地和弗拉德保持着一定距离——这导致弗拉德无法估算他的身高和体型。就连吸血鬼的感官能力都无法发挥作用:其生命活动产生的声音都变得难以辨识,更不用说解读情绪了。对方也很清楚,面对同行必须拉开一些距离,若是靠得太近,这个法术便可能“明视之眼”一类的法术破解。


   "我不介意和你谈话,但你的行为实在令我不快——没人认识你,可你一进来就放倒了我的助手。‘翳障术’,虽然不算特别难以掌握,但这类法术,没有法术协会的许可是无法使用的,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你是给辉光堡办事的人。我猜得没错吧?"


  “也许吧。但这是我的个人行为。你需要一点协助。”


  “协助?请原谅我把这理解为某种‘交易’。你想要什么?”


  弗拉德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奇怪的法师或是术士——一个来历不明的可疑人物,一进门就放倒了维托米尔和普雷迪拉格,然后表示想提供协助?这令弗拉德感到非常不快。在某一瞬间,弗拉德几乎已经动用能力,穿透翳障术凝视对方的眼睛,开始读取他的思想——但那实在是太不明智了。法术协会的人也许并不精于猎杀吸血鬼,但他们很乐于获得新的实验材料。


  他最终将目光收了回来。对方停顿了一下,像是满意于弗拉德的反应,然后用他一成不变的冷淡语调应答。


  “我们的谈话,以及之后的调查结果,都必须对其他人保密。”


  “不错。你是在要求我为辉光堡干活。大概就因为我刚好是调查这件事的法师?让我来大胆猜测,你们对此事负有一些不可推卸的责任。一些人死了,还有很多人正痛苦挣扎,却没人能救他们。如果你们无法解决问题,请容我拒绝。”


  弗拉德一直紧紧盯着对方,即使无法辨认任何特征,动作和语气仍然能够传达一些信息。但这个神秘人实在深不可测——不论弗拉德如何试探,他的语气都不带有任何感情,而且吐词飘忽不定。但当弗拉德以不满的语气提到“没人能救他们”时,对方的眼神重新聚焦到弗拉德身上,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极为克制的语气终于出现一丝上扬。


  “真有趣,你想救人。但我要是说有些人根本无药可救呢?”


  神秘人停顿了一会儿,将目光投向仍在怀疑自己的弗拉德,然后推开门走出去。


  “你要是拒绝,就不用跟过来了。”


  弗拉德犹豫了一会儿,但根本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将信将疑地跟上去。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个陷阱——若是发生什么状况,他必须先保护两个准公会成员,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这将是考官的失职,他将永远都无法面对那些相信他的人类了。


  


  两人沿着山谷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神秘人在一小片未被砍伐的树林中停下来,几处溪水在两人脚边潺潺作响,从苔藓和水草覆盖的岩石泉眼中涌出,汇成村中的那条小河。弗拉德闻到了林间的血腥味,尽管也许早已过去一段时间,气味非常稀薄。这并非人类的血,而是牛和羊等动物的血,混合着各种灰烬的气味。他不由得开始猜测:这片树林之所以未被砍伐,也许是因为村民将它当做祭祀场所。


  神秘人在一棵年轻的橡树前停下来,弗拉德马上就就得到了一个结论:这棵树是血腥味的来源。树皮上刻有环形的白环徽记,橡树周围是一圈简陋的栅栏,前面竖立着一个石墩,上面仍有少许血渍,还插着不少已经烧尽的蜡烛。石头祭坛周围散落着枯萎的香草和麦粒之类。


  “献祭祈求之地,驱逐邪恶之地。村民曾在此处死某人,而我要找的东西也许正是疾病的源头。”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不为人知的存在回答了我的问题,于是我找到了这个地方。回去吧,尽你所能弄清一切如何发生,我们将在合适的时机再会。”


  “再会。我不觉得自己从这次交易中得到了任何好处,所以我一定会弄清你是谁,然后把该算的账算到你头上。”


  虽然弗拉德还有很多疑问,但他知道对方不会作出任何回答——他一向不太重视报酬,但对方冷漠傲慢的态度让他非常不快——但对方依然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


  那人什么也没有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他只是转过身,悄无声息地迈开脚步,难以辨识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的林间。


  “唉,这样下去可不行……希望事情别变得太复杂。”


  弗拉德叹了一口气,他更真切地认识到了一件事:自己作为考官毫无威信可言,作为公会唯一的法师却又被法术协会的人随意摆布,这真是太失败了——至少他应该想想怎么管教普雷迪拉格,以免这小子总是针对自己,把调查弄得一团糟。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这里的景象和气味记在脑中,然后调动仅剩的精力,变成一阵烟雾匆忙赶回樵夫小屋。


  打开门之后,两人仍像原来一样倒在地上,弗拉德终于松了一口气。吸血鬼看了一眼普雷迪拉格,从他身上跨过去,然后走到维托米尔身边,蹲下来用力把他拍醒。


  “呃……弗拉德……我醒了吗?还是我在做梦?”


  “你醒了,所以快起来。我需要你帮个忙。”


  


  普雷迪拉格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且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当他发完一会儿呆,意识到自己对弗拉德的监视几乎前功尽弃,这才猛然从床上跳起来。有人脱了他的外衣,随意挂在椅背上,还把他的权杖和靴子扔在地上。不用说,这绝对是维托米尔干的好事。


  他板着脸捡起权杖,穿好衣服,推开房门就直接朝去弗拉德住的地下室跑去。不出他所料,维托米尔就跷着腿坐在地窖门上面,像是在等他冲过来一样。普雷迪拉格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情绪。


  “告诉我,我们的考官是不是在里面?我要进去找他。”


  “真吓人,我还以为这屋里来了一头气得乱撞栅栏的公山羊。但你是个人,所以别这么看着我,我是只一道会说话的栅栏——他叫我转告你:尊重他的个人隐私,因为他哪里都没有去,只是要睡一觉,再吃点东西。你看起来神志不清,最好回去继续睡大觉。”


  维托米尔站起来,一边嘲笑对方,一边伸手捅了捅普雷迪拉格的胸口——他早就对必须与这人和平相处感到厌倦了。这一招很奏效:他的手指像一根火柴,立刻把普雷迪拉格极力藏起来的引线点燃了。


  “够了!你作为人类为什么要和他站在一边?你这白痴、蠢货、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根本不会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中了吸血鬼的圈套!而且我合理怀疑那个怪人也是和你们一伙的。我现在就要进去!他会去寻找无辜的受害者,我要去阻止他——先叫你这愚蠢又老土的破栅栏闭嘴,从你头上跨过去;然后把权杖塞到那怪物长着獠牙的嘴里,叫他再也没法吸血!”


  “啊哈,神殿牧师就这么缺乏教养吗?你真应该在马棚的水槽里瞧瞧你自己:你只不过是一条吃过两口圣餐就因咬人被赶出来的恶犬。我们把你背回去,弗拉德抱怨说你比看起来的重多了,我还帮你脱掉外套,你真的太重了,笨重,像头蠢笨的熊——那时候我们就应该把你丢在路上。我真的烦透你了,怪不得你身上那么多疤——看来揍过你的人都觉得你的确欠揍。来吧,你连伊丽莎白都能打过,要打倒我还不简单吗?”


  普雷迪拉格气得握紧权杖,手背上青筋暴起;维托米尔却显得不太在乎,他甚至一边嘲笑对方一边抽出双手剑。两人摆出决斗的架势,然后下意识拉开一段距离,开始寻找对方的破绽。


  “我没说过允许你们两个碰我,尤其是他!不该存在的邪恶之物!”


  仿佛是鹰和狼在为地盘对峙,一场争斗在所难免。眼看普雷迪拉格就要挥起权杖砸向维托米尔。这时候,弗拉德的喊话声从地窖下面传来。


  “你们两个!都停手!普雷迪拉格,你进来吧。”


  普雷迪拉格又恶狠狠地瞪了维托米尔一会儿才放下武器;维托米尔收回剑时,还对他摊了摊手。年轻牧师气得血气倒涌,他一脚把维托米尔坐过的凳子踢开,用力拉开地窖门——里面实在是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维托米尔搬开倒下的凳子,一边觉得好笑,一边把地上的油灯递给对方。普雷迪拉格一把抓过油灯,对嬉皮笑脸的维托米尔回以白眼,然后迅速顺着地窖的梯子爬下去。维托米尔耸耸肩,跟着他爬下梯子。


  地窖里除了屋主储存的少量粮食和酒,什么都没有。吸血鬼早已换好了衣服,他双手抱胸,坐在仅有的一张破桌子上。桌上有一个大的空瓶和一个点燃的小烛台,两人可以看到他张嘴说话时露出的獠牙和手上的尖指甲——弗拉德没有使用他的人类伪装。


  “下午好,普雷迪拉格·伊里奇。你一觉醒来,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除掉吸血鬼的机会,还想用权杖对我执行正义——比如让我吃掉它,然后不小心硌得牙都断掉。你想继续监视我吗?想知道我在你睡着时干了些什么吗?让我来告诉你,我和维托米尔都不知道那个可疑的家伙是谁,他不仅弄晕了你,还弄晕了维托米尔。但后来我先叫醒了维托米尔,因为你实在是太不喜欢我了;而且你睡得很熟,我们决定不吵醒你,让你得到充足的休息。如你所见,这里什么都没有,我甚至需要变成蝙蝠挂在角落才能勉强入睡,餐点除了这瓶子里的血没有别的东西——没有什么受害者,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可以自己选择相信与否。”


  弗拉德从桌上离开,径直朝普雷迪拉格走过来——普雷迪拉格觉得他就像是悄无声息地从烛光无法照亮之处消失,然后出现在自己面前——在黑暗中行动的吸血鬼的确能够给人这种错觉。


  “因为你的个人行为,你自己,还有维托米尔和我都很可能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你可以监视我,但让我站在考官的角度来给你提出一点意见:这是一次调查,不是什么磨炼和苦修。浪费所有人的精力和意志力是毫无意义的危险行为。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在行动之前,要想想其他人是否会因此受到连累。”


  “如果你所说有半点假话,我迟早会用锤子敲掉你吮吸血液的可怖獠牙,砸烂你扼断脖颈的苍白利爪——我说到做到。假设你说的全部属实,那么我会站在学员的角度接受批评。但你还是让我感到恶心。是要故意给我看这幅可憎的邪恶模样吗?”


  普雷迪拉格一脸嫌恶地看着面前的吸血鬼——他并非那些腐朽、畸形而可怖的不死生物,甚至可以用美来形容,但这正是他极度厌恶这类正统吸血鬼的原因之一——它们不同于其他的不死生物,能以绝妙的伪装混入人群中,用诱惑与控制等手段饱餐牺牲者的鲜血。这只吸血鬼比他矮半个头,他得以像鹰一样俯视对方,眼神充满轻蔑、憎恶和鄙薄。若是在几天前,弗拉德一定会迅速避开这种视线,他害怕圣职者,并不想和这位“正义之士”计较,也不指望他认识到自己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吸血鬼。


  但是这次,弗拉德没有避开对方刀刃般尖锐的目光。普雷迪拉格的琥珀色眼睛像灼热的阳光和火焰,这让吸血鬼感觉有些难以忍受,但他不得不继续接受对方的目光拷问——如果他无法拿出信心、树立威严,普雷迪拉格只会更加确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贯彻正义。他从睡眠中醒来时,就开始强迫自己改变策略:这个牧师绝不会因为示弱和逃避就放过他,他必须冷静而平和地正面应对这些偏见和敌意。


  不过,在一旁的维托米尔看来,弗拉德只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所以变得强硬了一些。他仍感觉自己需要成为弗拉德的保镖——吸血鬼很爱惜自己的牙齿和爪子,如果他说不怕这些,只能是在故作镇定。果然,弗拉德停顿了一下才开始回应牧师的话。


  “……那听起来也不比钉穿我的心脏更痛。不论如何,你都会认为我邪恶又面目可憎,那我也没有必要随时对你保持伪装了——见过我这副模样的人不多,你现在也是其中一个了。”


  “所以你是在威胁我?我会被吸干最后一滴血,然后被抛尸在没有人发现的地方?真有效,我的确开始害怕了。”


  普雷迪拉格以极快的语速说完这句话,然后冷笑了一下。

  

    “我那么说就是为了听你这么说——可这笑话实在不怎么好笑……事实上,他们活得很好,我甚至很乐意把你介绍给他们。你和他们只有一点区别:你判断事物过于依赖经验,而且固执己见。我是认真的——我和你一样讨厌那些败坏我名声的卑劣怪物。”


  普雷迪拉格已经不想再听吸血鬼“邪恶的狡辩”了,他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哈。依赖经验?不,我会找到证据的。趁你的头还在脖子上,冰冷的喉咙还能咽下鲜血,藏好罪证吧。最后,我不得不忍着恶心问你一个问题。那人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哈……你已经帮我设想了很多种死法,我是不是得感谢你没那么做,再给你庄重地行个屈膝礼?普雷迪拉格,我听说白环神殿不仅擅长疗愈,而且擅长审问异端。从你身上我能看得出来那不是传闻。你的态度不像是在问我问题,根本就是在审问我。但我会出于考官的职责告诉你——那个可疑的……我猜他是个术士,要求我对此事保密。不过,我个人认为这事无法对你们保密,否则调查都归我来做,你们就只能交白卷了。所以我会告诉你们,但为了避免你们惹上麻烦,你们得照他说的,对外保密。”


  弗拉德已经疲于应对牧师,他只想快些结束对话,但这件事必须慎重对待——他看着两人,等待他们的回答。维托米尔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他抢在普雷迪拉格前面满口答应下来。


  “当然!我一定保密。这家伙要是不答应,我会想办法让他答应的。”


  “不用你费心了。虽然我绝不愿意相信一个吸血鬼,但他的某些意见我可以接受,因为他说的没错。我可以保密,但前提是这不会对任何无辜者造成伤害。”


  弗拉德感到自己的策略也许有效——普雷迪拉格似乎稍微冷静了一些。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弗拉德点了一下头,继续说下去,一想到那个古怪的术士,他就感到不快。现在,吸血鬼终于不用继续和圣职者进行语言交锋,可以不那么压抑自己的情绪了。


  “那家伙没否认自己是法术协会的人。他的目的并不是谈话或公平交易,而是强买强卖:就因为我负责调查这事,他知道我无法拒绝!他只负责提供一个线索,跑腿调查全交给我,必须保密,而且他还指不定会在什么时候回来问我调查情况。所以说——我认为此事越快解决越好,我还想找个机会弄清楚他的身份,跟他把这笔账算清楚。”


  “你心情不太好,但我认为某个圣职者说话太狠毒是主要原因。那是什么线索?我们如何展开调查?真想不到,我一参加考试就摊上了大事,至少听上去是件大事。”


  维托米尔竟显得有些兴奋,开头还不忘嘲讽普雷迪拉格一番,这让普雷迪拉格和弗拉德不约而同地瞥了他一眼——前者意识到他在和吸血鬼做同样的事,立马就移开了视线。弗拉德则感到自己说了太多话,很想喝口水,但这里没有——他只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明。


  “如何展开调查?这交给你们自己决定。那个可疑的术士带我去看了一个地方。我们沿着村中的小河往西走,在河的源头处有一片树林,其中有一棵刻着白环标志的橡树祭坛,那里还有近期宰杀牲畜献祭的痕迹。我猜,他也许是召唤了某种东西,问了它……或者它们一些问题,从而得知村民在那儿处死了某人。”


  牧师和剑士听到弗拉德的描述时有些惊讶,两人面面相觑。普雷迪拉格一改平时的语调,抱起双手,一字一句地解释起来。


  “那是印记之树,我小时候……总之很多村庄和小镇都有这种习俗。而且现在并不是献上祭品的节日,如果你说的是实话,村民也许是在灾难中祈求圣树的保护。可是他们绝不该在那里杀人。”


  “和我知道的差不多,但我们管它叫誓约之树。在过去,它们是各种各样的异教圣坛,随着白环教会的到来变成了白环圣坛。尽管我并未听说过那里可以成为刑场……我的天。如果真有人在那里被处死的话。”


  维托米尔补充了一些信息。听完两人的发言,弗拉德思考了一会儿。


  “我并不清楚这些,但你们好像很了解这种传统。对我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我们得去看看那棵树和它周围的东西。”维托米尔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还得审问村民,我必须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我要知道它为什么及如何发生。”普雷迪拉格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他一边想着弗拉德提出的建议,认真考虑起调查的事情。


  “不错,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但我的建议是先去查看那棵橡树,我当时急着往回赶,没看见什么特别的。那里也许有审问时能用上的线索。啊……上面有水吗?我想喝一口。”


  “我还以为你只喝血。”


  “所以你根本不了解我。”


  普雷迪拉格甚至开始用平淡的语调调侃弗拉德了,这说明战争暂时宣告结束,他甚至还点头表示接受建议。吸血鬼松了一口气,变成人类的样子,顺着梯子爬上去。维托米尔和普雷迪拉格跟在后面,依次爬了上去。


  


  傍晚时分,三人骑马赶到橡树圣坛附近。两个人类打着火把,仔细检查这里和附近的一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弗拉德也有了一些发现,但作为考官,他需要先检验两个准公会成员的调查成果;而且他们对这一传统比自己更为了解,发现不一定比自己少。那两人一边查看现场,一边讨论,弗拉德完全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的确有很多令人意外的结果,但有些东西需要他们详细解释。


  又过了一会儿,维托米尔和普雷迪拉格一起来到弗拉德面前。


  “都看完了?那就可以向我报告你们的发现了。”


  “我们有很多发现。可我知道你耳朵很灵,你应该差不多都听到了。”


  维托米尔挤眉弄眼地对弗拉德开玩笑。弗拉德很擅长装作没有听到人类在说什么——人类的感官太迟钝了,交头接耳之类的行为在吸血鬼看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因此,维托米尔很早就明白了隔墙有耳这个词的含义。


  “别拆穿我。那就正式地报告一遍,你知道我这是第一次当考官,我想让考试的氛围正式一些。”


  “那好。最主要的结论,非常惊人——普雷迪拉格,你来说吧,这是改善你糟糕形象的绝好机会。”


  维托米尔把手搭上普雷迪拉格的肩,好像他惹恼牧师的事情从没发生过。普雷迪拉格也不怎么在意,甚至是默许了维托米尔这么做。他的负面情绪大多已经得到了发泄。


  但无关紧要的斗嘴还是在所难免。


  “形象糟糕的是你,维托米尔·巴加诺夫,但什么都不及当一个考官的吸血鬼糟糕。但我必须承认,我们发现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实:这棵树是最近才开始被人供奉的,原本的圣树被砍掉了。很多线索都可以指向这个结论——这棵树很年轻、树皮上雕刻的白环符号还很新、石头祭坛被移动过,以及,在祭坛原本的地方有个被烧掉的树桩,我们在那里挖出了剩余的树根:它们属于一棵比圣树更大更老的树。”


  “你总结得不错,但我也需要发言机会。这些誓约之树,或是按照佩加的说法,印记之树——人们对圣树的力量深信不疑,乡村的圣树就像城里的神殿和教堂。因此采摘树叶和果实都是被禁止的,砍伐更是会招致恶果,那无异于砸毁神像。”


  “然后就被小心眼的神报复了?我们的调查看似能够画上句号了,这真是再好不过。”


  其实弗拉德并不这么想。他只是想用完全相反的结论引出两人的想法。


  “我也很希望事情就是这样,但是——誓约之树在白环教会尚未到来之前是很灵验,人们通过圣树供奉各种有名和无名神祇,总能得到回应。但到了现在,这样的事情几乎不再发生。无限之环的主人太忙碌了,即使他有诸多化身和神使,也不至于因为一棵树被砍掉而动怒,祝福也可以通过圣职者来代行。除了每天都在不断循环的人类和动物灵魂,他还得忙着应付一些问题信徒,比如我旁边这位朋友。”


  “你总是不忘对我冷嘲热讽,玩笑都开到了白神头上,你应该庆幸,他和小心眼一词毫无关联,更不会因为一个粗鄙玩笑动怒。但是,我基本同意你的观点。更何况,如果神对人类施以诅咒和惩罚,那么神术和祈祷就会有作用——比起降下惩罚,仁慈的白神更喜欢看到犯错之人诚心悔过,或是虔诚之人进行祈祷。我早就说过,神术对那些病人几乎没有作用。我要讲的就这些。”


  “啊,你提醒我了,我忘了一件事。我要说——我也说完了。”


  维托米尔随时不忘显示他的幽默,但这句话再次招来了普雷迪拉格的白眼。弗拉德对他们的报告感到满意,如果不是有个圣职者总在针对自己,一切就完美了。


  “你俩的配合竟然还挺默契。然后是我要补充的说明:假设村民真在这里处死了一个人,除去一些不流血的手段,要让我什么都闻不到,处死人类至少是一周前的事情,要么就是没发生过,要么就是他们确实有意掩饰——与人类尸体有关的气味和痕迹都被清理得太过干净了。我只能闻到一头小牛和两只羊的血,但对于一个不太富裕的小村庄,这种献祭频率似乎太高了。好了,我们都说完了,该回去进行下一步了。”


  

  ·TBC·



  [注1]印记之树/誓约之树:Запис(塞语)/Оброк(保语),英语是Zapis,中文是我瞎搞的:为了区别两种语言,不要当成严肃的学术知识。

      在两国及一些其他地区流传的民间信仰,村庄中的人们将某一棵、或是几棵树(在保语词条中,它也可以是石碑、岩石和木制十字架之类)作为神圣的礼拜和祭祀对象,在固定的节日献上供奉,宰杀牲畜祈求风调雨顺和丰收之类。这些树上通常刻有十字架,或是附有十字架、祭坛和纪念碑之类。它们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禁止采摘、攀爬,连在树下休息和捡取果实都是触犯禁忌的行为,甚至在集体化(换成原作用语就是合宿)时期,一部分树遭到砍伐时,人们仍相信这导致了砍伐者的死亡、人口出生率的下降等报应。正如维托米尔所说,这个传统很可能是原始本土信仰的遗留,在日后随着基督教的到来才产生了演变。


后篇:龙棘(十七)

February
26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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