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棘(二十二)

前篇:龙棘(二十一)



      马鬃、钻石和羽毛(五)



  · C3主角的西幻paro欧萝卜随机全员向故事,我没算错的话目前有11个出场角色了(以及一名基于作者个人历史理解的原创角色)指不定下一个出场的就是谁的推呢?


  · 这一大章结束了,虽然看起来很有第二季完结的感觉,但我觉得还没有?结果第二季的制作经费猛然增加,故事又变得很长了。


  · 首先恭喜我自己可以正常更新了,感天动地的二十二话。给一天狂暴地写了6k的自己颁发敬业奖杯。不过本来这部分也是顺理成章的剧情,几乎完全按照计划写出来,自然也没有什么突发剧情和阻力了。这群人真是太可爱了(爆哭)


  


  


  普雷迪拉格提着剑朝洞窟内走来。维托米尔在后面打着火把,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防止这位不太懂得变通的同伴因冲动做出什么蠢事。然而,普雷迪拉格并没有一直盯着躲在卢卡斯后面的吸血鬼看,他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这儿的气味仍不太好闻,但这片黑暗宽阔的空间因某种法术变得好似被月光笼罩;在火把的光晕里,无数银色粉尘折射出虹彩微粒,这些细小且没有实体的幻影如泡沫般转瞬即逝。是月相箭的副产物——虽然维托米尔不是法师,但他被一名法师抚养长大,对法术的了解自然远胜常人——这意味着弗拉德刚才的惊慌由神圣法术引起。


  虽然维托米尔看得不太清楚,但好像有人流血了。如果这法术不是卢卡斯用的,弗拉德又使用了神圣法术?虽然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普雷迪拉格要是想做什么,以弗拉德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法抵挡。


  “你可别乱用我的剑啊。”


  “还给你总行了吧。”


  普雷迪拉格回头看了维托米尔一眼,把剑塞回它的主人手上,然后继续靠近两位施法者。弗拉德很清楚牧师正靠近自己,他心里有些惊慌,很想找点东西擦一擦自己手上和嘴边的血,但除了他自己的衣物,没有别的选择——喜欢保持整洁的天性使他对这种情况感到很不自在,但他还是一边这么做,一边缩起身子,好让卢卡斯可以完全遮住自己。


  “停下。”


  卢卡斯用稍稍抬了一下手,使两个人类在一大步的距离外停下——他觉得这种距离感正好,再多就不行了。


  “是谁使用了神圣法术?——我是说月相箭。”


  “不是我。”


  维托米尔一边把剑挂回背后,一边从卢卡斯那里得到回答——和他的推测相符,果然如此。


  “你瞧,虽然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的考官不惜使自己受到神圣法术的伤害,和尊敬的格伦斯克先生一起奋力击退了那只大魇魔。”


  “正是如此。”


  卢卡斯少有地对并不熟识的人表示同意。他看了一眼维托米尔,双手放松地垂下,交叠在身体前,对普雷迪拉格投以柔和的目光。牧师听到这些话,有些困惑地看着卢卡斯,好像他能透过这个人看到他背后的弗拉德一样。


  “所以……事情结束了?那鸟儿不在这里吗?”


  “多亏你的最后一击,我没有找到它。”


  虽然卢卡斯觉得牧师没有做错,自己不该表现出情绪,但他仍下意识地通过语言表示遗憾——他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对圣鸻的搜寻又要回到起点了。


  “我感到抱歉,可我绝不会放走那种邪恶的东西。说到邪恶的东西,既然我们的考官做了正确的事,他完全不需要躲在你后面——即使他的本性永远渴求鲜血。”


  “渴求鲜血,畏惧神圣……那都是天性。要和非人类相处,就不可对其天性太过苛责。”


  卢卡斯一字一句地对普雷迪拉格说出这些话。在他看来,这小子就像是某些对自己的魔法生物伙伴不那么了解的术士或德鲁伊之类,虽然并不算怀有恶意,但他们就像完全不懂得马儿需要什么草料的骑手——那些生物因缺乏安全感变得警惕而神经质,无法克服人类的本能畏惧和敌意。


  “不错,我会试着接受这个建议的。至少除了喝血,我还没见过他服从于自己邪恶的本性。”


  普雷迪拉格略微作出让步。弗拉德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如何,但一定非常狼狈。他之前好不容易在新学员面前竖立的威信彻底毁掉了。吸血鬼只好一边尝试变回人类形态,一边从卢卡斯背后走出来——但他失败了,连爪子都藏不起来。三次神圣法术的力量暂时扰乱了吸血鬼的能力,连听觉和嗅觉都变得迟钝了许多。


  “……你还愿意把我当考官,这真是太好了。”


  普雷迪拉格没有回话,但他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面对手上和嘴边的血都没擦干净,也无法掩饰本来面目的吸血鬼——这个家伙脸色很差,长着尖爪的手和嘴边全是没擦干净的血渍,说话时稍稍露出的两根獠牙都显得毫无底气——吸血鬼很想把它们藏起来。现在,他只要动一下手就能送他回去见他们的神——不是夸张的说法。不过普雷迪拉格并不很想那么做,他意识到自己对这个面目可憎的吸血鬼产生了钦佩和同情心。


  任何知识都无法解释吸血鬼为何会有损害自身的利他行为。姑且将它当做一种美德吧……比起除掉吸血鬼的使命感,他现在更希望得到合理的解释。这个叫德拉戈什·弗尔佩斯的家伙真如他自己所言,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存在吗?


  看到卢卡斯帮弗拉德说话,普雷迪拉格也没有做出什么冲动行为,维托米尔终于能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他趁着环境还足够明亮,开始仔细观察每一处地方。


  其他人仍在说话时,维托米尔的视线扫过墙上的架子、只剩灰烬的火盆、烧掉的马皮之类——以及因大魇魔被击败而破裂的祭坛。其他人有着各自的心事,但维托米尔觉得现在没什么可担忧的了,他可以好好地检查它们——万一有什么发现呢?


      果然,他在碎掉的马头骨下面发现了什么闪烁的东西——是一小片破裂的钻石,还有另外一些破片散落在它周围。维托米尔把它们捡起来,大致拼合在一起——是一个圆形的钻石薄片。虽然远比玛侬的那枚钻石薄和细小,但维托米尔看着碎裂的马头骨,有人在它头顶的部分钻了一个圆形的洞,他好像有点明白了:这个祭坛也许不仅仅只是祭坛。


  “我好像有些不同寻常的发现。”他对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的三人大喊。


  卢卡斯第一个走过来查看情况,后面跟着弗拉德和普雷迪拉格。也许现在还不该放弃——术士觉得自己太过心急了,他也需要冷静一些——但愿这个发现能派上用场。现在没有必要再保持什么距离。卢卡斯靠近维托米尔,俯下身观察后者指着的闪烁物体。


  “钻石片,还有圆形孔洞。某种投射法术……?尽管我对法术的了解远不如你们,但这儿也许曾经有个传送门存在。”


  “定向传送门……被人为破坏的。这里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我想有些教徒从这儿逃走了,破坏了传送门,把这里交给那只可怕的混合生物——毕竟人类几乎无法破解这儿的幻觉。他们说不定带着圣鸻。”


  弗拉德的精力正随着时间流逝迅速恢复。他感觉自己好受多了,而维托米尔的发现更让他的思维突然清晰不少。


  “我竟忽略了这一点。没有仪器和实验场所,经过改造的怪物却出现在这里——这就能解释问题了。”


  卢卡斯轻声说着,心中有些雀跃。搜寻还有没有结束!他正好带着可以使用的材料——尽管那是用于返回法术学院的,但这都无关紧要了。材料可以再买,但找到那鸟儿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我要尝试复原它。”


  他示意其他人后退,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粒钻石片。破碎的马头骨可能是来自传送门对面的物品,需要作为重要的法术媒介:在施法者对目的地一无所知的时候,来自目的地的物品或生物将代替施法者的思维,引导魔力构成通道——当然,这只是基于卢卡斯主观意愿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个马头骨来自那儿——至少,要让一只被仪式加持的、过分强大的生物通过传送门,至少得带着一样关键仪式道具,避免不符合自然规律的强大力量在传送之后消退。


  他在祭坛上清理出一小片空间,用崭新的钻石片替代破裂的那一枚。然后是一个带有玻璃凸面镜片的木质支架——镜片在法术生效后将被纯粹的魔力融化,因此马头骨上的那个圆洞原本应该镶嵌着一枚类似的镜片,他和弗拉德原本都以为那个洞只是进行仪式的必要手段……在祭品的头骨上钻洞是很常见的做法,用于导出祭品体内的力量。卢卡斯将支架放好,然后把破碎的马头骨摆在支架周围。


  这个法术并不需要吟诵咒文,但它比大部分法术需要更多专注。龙棘的众人看着卢卡斯没有表情的脸。北方人的脸上浮现出凝视某种虚无的忘我神情。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他的视线中只有来自某处的投影——在正确的投影消逝之前,他需要运用魔力构筑前往那里的门扉。


  一阵炫目的光芒过后,祭坛上方出现了一道看似镜子般反射周围,却又像漩涡般搅动、变幻的圆形传送门,普雷迪拉格从未见过这样的法术——他几乎没有接触过术士和法师,而现在这儿就有两个——这奇异的传送门他使他感到炫目。法术成功了,弗拉德从卢卡斯的平静的蓝紫色眼睛里看到隐含的喜悦。


  “对面有什么?我需要做点心理建设再过去。我还没用过这东西呢。”


  虽然卢卡斯看起来不太好说话,但通过他对弗拉德的态度,维托米尔觉得他变得和蔼了许多——尽管这只是他的主观想象。


  “一个没人的实验室,但我这么判断只是因为那儿有一些仪器。”卢卡斯回答完维托米尔的话,迫不及待地跨步上前,“你们可以留在这里。”然后,这个术士就消失在水银般搅动的半透明传送门中。


  “我已经没事了。”弗拉德跟在他后面,接着跨了进去。然后是维托米尔。普雷迪拉格一向不太相信法师和术士,但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神殿的人了,而且他的确很想知道他们要做些什么。他摸了摸腰间沾血的权杖,又想到那个影子似的怪物——如果不把它钉在地上,就无法造成伤害——那一瞬的判断的确没错。


  牧师从旁边捡了一把单手剑,最后一个进入传送门。


  


  一行人小心地观察周围,周围似乎还有水声。这里是地下或另一个洞窟吗?好在弗拉德迅速确认了状况:这儿的确没有人。这个空间对人类来说很黑,发光的只有一些炼金装置和法术仪器,譬如两三个足有一人高的曲颈瓶,里面装着黑色半透明的魇魔胚胎;铜制的法术强度指示器——看起来是用于观察生物实验体的状况;还有在它们旁边的解剖台——那上面的人类血液已经不新鲜了。在卢卡斯点燃白色冷火之前,弗拉德就在一张木头圆桌上发现一个奇怪的类人生物头骨,两根獠牙和他自己的獠牙几乎完全一样,但后半部的臼齿却没那么尖锐。


  “看这个。我从没有见过吸血鬼的骨头,它们的尸体通常一见阳光就迅速燃烧和化为灰烬了。而且人类对它们恨之入骨,总是恨不得让它们都消失。”


  他把头骨拿起来。尽管他不喜欢别人观察自己的牙齿,但他自己却对“邪恶同类”的牙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从没如此近距离观察过它们。他用手摸了一下,这对獠牙后面引导血液的凹槽都和自己的完全一致。


  “它们。”普雷迪拉格强调这个字眼。


  “因为我与它们是彻底不同的存在。”在公会中度过的四年时间让他更确信,自己的家族和这些怪物没有太大关系。他放下这颗头骨,注意到一旁的木桩和吊坠。杀死吸血鬼的工具,以及……万灵之母牧师的徽记?一颗锃亮的黑玛瑙上刻着头颅低垂的黑马和象征丰饶的麦穗。这徽记中隐晦的神力并不让他觉得特别抵触——由于双环之蛇的特殊关系,白环的神力对他才是最有效的;再之,他对梦魇类生物的能力有天然的抵抗力。


  “这东西也许会有用。”他把吊坠拿起来收好,想起村民交待的往事——流浪的牧师杀死了吸血鬼。这之中也许有什么关联,他再去需要问问扎罗耶的村民。如果他们可以指认这个吊坠或有关的东西,这次调查就能够完全触及真相。


  而卢卡斯则为了完全不同的调查目的而来,他正仔细观察着每一张桌子和书架,寻找可能存在的暗门或密道。在桌上的一个坩埚中,他发现了一种奇异的粉末——呈现金属般的蓝白色,像白磷一样发着微弱的光。他小心地观察了一会,用一旁的纸片去拨动它,终于得出了一个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结论。


  “一种羽毛粉末……经过炼金术提纯的。这种颜色和圣鸻在传说中的形象很接近。”


  青鸟——这名字从何而来?传说它显现神奇力量治愈疾病时便会发出蓝色的光,但更可能是出自这种炼金术提纯实验的结果——这些做实验的教徒也看过那篇论文吗?卢卡斯要找的鸟儿很可能就在这里,而且被当成了某种实验对象。只希望他们并没为了取两根羽毛而杀了它,或是把它当成什么改造生物的材料,如果那群疯子这么做了,卢卡斯毫不怀疑自己会直接用法术把他们全送去见神。但他仔细一想,这种难以捉摸的魔法生物比独角兽还要罕见许多倍,那些疯子虽然可恨,但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


  “要是马塞尔和佩尔茨在这里就好了。”弗拉德看了看这些粉末,表示无能为力。虽然他的嗅觉比狗还敏锐,但被炼金术提纯的物质和它们原本的状态闻起来天差地别。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水池旁清理自己手上和嘴边干枯的血迹。


  “等等,外面有人。”弗拉德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声提醒所有人。卢卡斯熄灭法术火焰之前向弗拉德投出一个眼神。弗拉德伸手示意两个学员躲到角落里,他将在另外三人和黑暗的配合下对付这些教徒:三四个人,大概没穿铠甲,只有布料和长靴的摩擦声。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了。几个教徒走进来,带上门,对其中的异常一无所知。打头的人在黑暗中看到一双红眼睛,然后就失去了意识。第二个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感到后颈上一阵刺痛——他还想反击,却因吸血鬼唾液的麻痹作用瘫倒在地,外界的一切对他暂时失去了意义。第三个和第四个正准备拔出武器呼叫同伴,却感觉有什么让他们的声带彻底失去作用——是卢卡斯的失言术。在失去声音的惊慌中,这两人被两个学员击晕在地。普雷迪拉格还用包在衣服里的权杖给了第二个人一下——他彻底晕了过去。


  卢卡斯重新点亮法术火焰。危机迅速解除,甚至还带来了新的转机。弗拉德舔干净嘴唇上的血,蹲在第一个教徒面前——这人已经被他彻底控制了。不论是读取思想,还是迫使他回答问题,这对弗拉德来说都不是难事。


  “你们抓到了圣鸻?告诉我,它在哪里?”


  “……是的。我们抓到了。它们被放在囚室里。”


  “不止一只?囚室怎么走?”


  “是的,我们有好几只。从这儿出去,从右手边走到尽头,顺着台阶一直往下。”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弗拉德抬头看卢卡斯,后者很满意地摇头。


  “嗯,不错。等他们准备好,你来带路。”


  另外三人正忙着剥下几个不省人事的教徒的衣服。卢卡斯和维托米尔倒没有什么问题,但普雷迪拉格套上这黑色袍子之后,看起来有些怪——尺寸对他来说有点小。好在这些人还戴着附有面罩的尖顶帽子,只要藏起头发和面容,就没人能看出问题。卢卡斯出来之后,就悄悄用传力术把门闩锁上,防止那几个被剥光的家伙醒来,闹出什么乱子。三个人跟在被控制的教徒后面,重新出现在实验室门口——吸血鬼除外。弗拉德的状态已经完全恢复,而且还尝到了血——所以他变成一只蝙蝠,藏在维托米尔教徒长袍的领口里,便于随时掌控周围的情况。唯一令他有些不满的是,维托米尔仍然改不掉小时候的坏习惯,这小子总要在这种时候趁机摸自己的毛。


  外面的景象令三人大为震惊。他们脚下是建造在高处的岩石走廊,走廊下方有个极为宽阔的广场——或许说是万灵之母的圣所也不为过。一尊整块黑色玄武岩雕刻的神像一半没入水中,水正从天然的小型瀑布上流下,汩汩不绝地落入巨大的黑色水池中。这尊女神像身上具有相当原始的母神特征——丰满的乳房正哺育两个同样漆黑的婴儿,一个是人类,一个是小恶魔似的非人,他们攀爬在她高挺的腹部上吮吸乳汁。神像腰部以下浸在水中,她看起来也许不比卢卡斯的森林巨魔赫朗格尼尔矮,甚至还要更高一些。一些黑袍的教徒正面对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毕恭毕敬地站在神像面前祷告,其中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祭司的高阶教徒。


  这些家伙可不好对付。最好能悄无声息地取走那些鸟儿,然后让神殿来调查这儿。吸血鬼变成的蝙蝠收回视线,从维托米尔的领口缩回小脑袋。他们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巡逻的教徒卫士,但多亏弗拉德的能力,他控制打头的家伙对卫士自然地打招呼,他们丝毫没有起疑。


  在一行人抵达囚室之后,弗拉德命令带路的教徒在原地等待——他们还得用同样的法子回去。钥匙就挂在门口,囚室里面有一些门,其中关着各种各样用于实验的魔法生物,还有一些半死不活的人类囚犯。这些生物大多是魇魔之类邪恶的东西——要不是这样,卢卡斯也许会抑制不住想办法把它们都放走的冲动。其中一扇门里传来鸟叫声,术士往里面看了一眼,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三只欧金鸻在角落里缩成毛球,看到有人过来,它们挨得更紧了,而且发出一阵恐惧的唧唧声。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让它们明白自己没有恶意,以便于让它们跟着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法术学院——而非使用他最不喜欢的强制性手段。这种鸟儿能够辨别人的善恶,卢卡斯并不觉得自己能够让这些鸟儿放下戒备——至少他自己并不能用完全的“善”来评判自己,为了摆脱偏见和敌意的泥淖,他不得不变得冷漠……甚至是冷酷;极少对无关紧要的人显示仁慈,对敌人和恶意的竞争对手毫不留情。


  没有多少人类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且它们正因为遭到囚禁而变得更加恐惧,对人类的判断标准也许比平时抬高了十倍。他正想着是否要让白环牧师来试试,却发现那些鸟儿变得安静了一些。卢卡斯转过头,发现弗拉德变回本来形态,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格看着这些鸟。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卢卡斯轻声说了一句。弗拉德有些怀疑地看着卢卡斯,两人面面相觑。


  “我只是有点好奇……但是……这不可能。”弗拉德终于憋出一句回答,他绝不相信这些鸟儿会因为看到一只吸血鬼而安静下来。


  “那就试试看。这是在牧师面前证明自己的机会。”


  卢卡斯尝试了几把钥匙之后,门打开了,术士往后退了几步,法师向前走过去,剑士和牧师都看向这边。弗拉德觉得他可能要把事情搞砸了。温血动物大都害怕他——这些鸟只是因为太恐惧而变得安静下来,等他一进去,它们就会四散而逃,甚至是故技重施——变成一团羽毛,本体化作不可捉摸的形态溜走。


  但是他预想的情况并没出现。另外三人看着他倒退着从里面走出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样子有些滑稽——那些鸟儿很乐意接受他,甚至飞起来停在他的肩膀和头上,这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还是很怕惊动这些小生物,连转过身都是缓慢完成的——毫无属于吸血鬼的敏捷,而像个木偶一样可笑。


  “你将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卢卡斯的眼中闪烁其一丝愉快的涟漪,他已经把距离感抛在脑后,走过去拍了一下普雷迪拉格的肩,但马上把手拿开了。普雷迪拉格对这鸟儿的特性并没有太多了解,但他的确被眼前这个景象震惊了。竟然会有生物主动接近吸血鬼!他绝不会想到,在一天之后,当卢卡斯向他提起圣鸻的辨别能力,他的表情变得比现在还要震惊百倍。这奇异的景象促使他下定了决心——他必须成为公会的一员,而且必须协助这个吸血鬼法师,来补偿他对这位考官和搭档的误解。


  卢卡斯教弗拉德使用简单的指令。他们让这些鸟儿明白了一件事:跟在他们后面就可以逃离这里。四个人照原来的办法回到实验室,路上的卫士对他们没有使用笼子或抓着这些鸟儿感到困惑,但弗拉德控制那个教徒进行解释:这是某种新的实验,让这些高尚生物臣服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下一步,他们就要控制这些鸟儿去找来更多同类,以便获得更多实验材料。卫士一直都觉得这些实验室的家伙们难以理解,他不想听这些难懂的长篇大论,厌烦地挥手让他闭嘴。就这样,他们顺利地带着三只鸟儿回到了实验室。


  三个被剥光的教徒还在地上不省人事。维托米尔提议必须把这这个带路的教徒带回去交给神殿——被吸血鬼控制的人将无法记起控制期间的任何事情,他的证词对他们有利。于是,他们把打晕了这个可怜虫,然后抓着他通过传送门。卢卡斯不假思索地破坏了传送门,他可不想有什么追兵出现,而且他也不想应付神殿的人。被打晕的可怜虫醒来时,发现自己身边全是神殿骑士——他刚想从椅子上起身,就被一名老牧师按住了。这老人褐色的眼睛透过镜片,正和蔼地看着他,手上还拿着一颗黑玛瑙吊坠。


  “这吊坠是你们的东西?村民已经告诉我们了,当年那个流浪牧师也戴着这样一个吊坠。”


      “呃……是的。”困惑和冲击使得他完全失去了狡辩的能力。但为了隐藏圣所的具体地点,这个教徒并没有交待全部事实——他坚称自己只是在看守那个祭坛。


  光是万灵之母的追随者就足够白环神殿调动大量人手,展开漫长的追踪——这次调查有了非常令人惊奇而畏惧的发现,所有人都被传说中的古老异教吸引了注意力。即使证词遗漏了许多细节,比如神奇的鸟儿或某个不知名的吸血鬼——也没有人想去深入调查这些缺失的部分。关于瘟疫,调查结果理所当然指向古老异教制造的强大怪物——既然它能长久地控制整个村庄的居民,引起原因不明的疾病也不足为奇。龙棘公会的成员——毫无疑问,表现十分杰出,三人和罗德里赫、伊丽莎白一同受到了神殿的赞许(尽管这还是令弗拉德胆战心惊)。而斯雷普尼尔法术学院的代表——卢卡斯·格伦斯克也私下和罗德里赫谈过了,据悄悄去偷听的亚罗利姆说,两人达成了某种友好合作的协议。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呢……?这小子只不过是也非常想去法术学院参观罢了——弗拉德觉得很累,他只想好好休息几天,但现在他变成了一个养鸟的法师——这三只鸟总是准时吵醒他,要他喂食,还要晒太阳,他在棺材里不受打扰地睡上几天的想法彻底破灭了。而且,自从普雷迪拉格·伊里奇拿到了龙徽章,得知了他的真名之后,这小子似乎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负罪感:不仅仅止步于口头道歉,他认为需要重新认识弗拉德,以行动来表示更为真诚的歉意,要求罗德里赫把他和维托米尔分在一组行动——这样,他就不得不学会接受一个白环牧师常伴左右了。


  以至于当卢卡斯来他的房间里拜访时,他睁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北方人,想让他迅速把这些鸟领走,然后再去法术学院里过几天快乐而安逸的日子。


  “我会的,它们对我的计划不可或缺。你也是一样。”


  “什么?你不用把一次参观说得这么重要。”


  “从我看到你在圣所里的表现时,我就认为这绝对是有必要的。罗德里赫已经同意了,让我再次郑重地邀请你。”


  并不擅长在礼节上浪费口舌的术士站起来,稍稍俯身对他行礼。


  “我……准确地说,是我们,需要你的协助。”


  


  ·TBC·



[注]:仍然是Marzanna/Marena/Morana相关。由于这位斯拉夫女神象征寒冬,因此人们会在大斋节(Lent)的第四个星期日用稻草制作其神像,然后带离村庄,焚烧及投入水塘或河中,以驱散严寒的冬天,迎接春天到来。其中死亡/重生和被浸入水中的习俗,使得作者产生了崇拜以之为原型的异教相关灵感。



后篇:龙棘(二十三

April
30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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